不忘初耿

【荣方】殊方同致(一)

殊方同致,殊途同归。

荣石X方孟韦,大差龄,有私设,伪历史向,背景是五十年代的香港

《殊方同致》私设走这里

这是一个刀尽糖来的故事,必须HE,不要一开始就放弃我!抓紧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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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     电车的轨道曲折绵延,开过有你的街巷

    1949,香港。

    拥挤的上环,本来满是古语软言的粤腔,但近年从内地逃到港的纨绔子弟、名士要员纷纷涌了这块巴掌大的殖民地。没有人想在这里扎根,一片浮躁喧闹。

    荣石则是45年底到的香港。

    他1935年离开热河南下,参过抗日联军,又回到了接手荣家以前那种行伍游击的日子。也许是天生命硬,荣石枪林弹雨下熬过来,浑身上下新添了大大小小的疤痕,没有一处好皮好骨头。

    最凶险的一次,一颗子弹打在了他心口下方,就差几毫米,竟然还是被救了过来。手术后留下一道暗影的疤。

    打了有三四年,打到北平沦陷,打到上海沦陷,打到双方相持不下,就是看不到胜利的曙光。家乡好像已经太远,那里还有荣树、索杰,多少个兄弟的墓,回不去,坟头的草都郁郁葱葱了,还会有人锄吗?

    心口伤留了个隐患,他就被排在后方又当了几年的医务员,哪晓得就是这样,也被空袭炸得右耳几乎失聪。在战地医院辗转的时候,命运让他遇上了徐锦川,也得知了一航二航没有挺过来的消息。

    他追问荣意怎样,徐锦川没有答话。

    到香港自然也是锦川的安排。

 

    拾整生意的功夫倒还是在脑子里,再加上在商会里意外重遇的几个老朋友的帮衬,待了四年,荣石的生意又一次做了起来。

    其他的铺面不提,咖啡馆倒还是照当年在承德的样子摆设的,只是名字终是换了。家圜的牌子不显眼地挂在林林总总的“英京照相”“品心大茶楼”之间,倒是很得荣石的心意。

    因为香港的天气,虽是湿冷,貂皮却是用不着再穿。荣石也学港人三件套,简简单单的花岗灰,暗纹德比鞋,还配了副眼镜,供看书时候用。

    背头梳上去,乍一看是个久读书的生意人,瞧不出硝烟的痕迹了。

    美中不足大概就是,无法完全享受留声机里,周璇用甜美声调唱出的《月圆花好》了吧。

 

 

 

    1948冬,香港。

    接机的人只把他们送到街口,连个联系地址都没有留下。

    大抵从今往后是要靠自己了。

    方孟韦眼底下有青黑,裹紧烟灰呢大衣,替崔婶拎了皮箱子,跟在一家三口后面。

    老骑楼斑驳掉皮的粉墙爬满青苔,年前都已歇的铺子沿着正街长长的内廊一路关下去。快入夜了,对街二楼西洋浮雕外伸出的牌子花花绿绿,一座叫品心的茶楼倒是显眼,可惜门扉紧闭,尽是清冷冷的貌状。

    伯禽往日都是小大人,在陌生的环境里才显出小孩子的天性来,紧紧偎在母亲的腿边;平阳的花袄子则因为下飞机时绊了一跤,沾了些土色,倒和积水遍布的灰石板街道融为一调了。

    叶碧玉的脸裹在深色的头巾里,一绺卷发垂在眼侧。她微垂着头,拿着方步亭写给她的纸条,牵着儿女,一个门牌一个门牌地找单元。

    终于在巷脚里找到那扇铁栅门,方孟韦眉头就皱起来。窄小的入口黑洞洞的,透过缝隙可以看到灰黑的台阶蛇行向上,拐过一个角去。

    “……怎么租了这样一个地方。”他上下看了看,最终还是把两只皮箱子搁在门阶上,按响了电铃。

    “方副……孟韦,蛮好,勿推板啦*。”叶碧玉腾出手把发丝挂在耳后,听包租婆一双拖鞋噼里啪啦下了楼梯,从哗啦啦一大串钥匙里拎出一把,开了铁门。

 

    手里半年租金的押条白纸黑字,看得方孟韦心里打鼓。

  “何太太,来租的人没把房子盘下来吗?”

  “哎你这个后生仔,看就什么都不知道。”何太不高,挺着七八个月的肚子,眉目和善,一口粤话夹杂半生的国语,嗓门有点尖地戳着方孟韦的耳膜。

    她领他们曲曲绕绕经过狭窄的门厅,上楼,给开了间小公寓的门,“上环的房哪里有随便的,盘出去给你们了,我吃什么呀?”

    若是有张房契,对崔婶一家子在香港安身立命都会好些。但现下被安排至此,确是方孟韦没有想到的。

  “那周围还有房子可盘吗?价格不是问题。”

  “有钱冇用晒,上环这两年来哪有多房子给你买咯,有得租就不错了。那,你们钥匙拿好。租客的事我不乱讲的,但你们也不要给我乱来就好,知道了?”

    单元不大,两间小十平米的卧室摆着窄床,小厅就塞得下一张茶几。电是通的,窗户朝南,不太进风,晌午时或许采光还不错。再看还算干净的独立小厨和盥洗室,加这样的包租婆,想来要找到也已经很不容易。

    方孟韦给她道过了谢,跟着崔婶,把箱子搬进了屋里。

 

    收拾好屋子天也不早了,何太给他们做了顿简单饭,吃完方孟韦和叶碧玉就哄伯禽平阳睡下。平阳睡里屋,和她妈妈一块儿;伯禽则和方孟韦挤外间的床。

    方孟韦躺得不安稳。他看伯禽挤在靠墙那侧睡熟,九、十岁的小孩子,因为在北平吃得不好,骨骼都没长开。背井离乡,好歹是没有水土不服。

    他收回视线,强迫大脑休息,里头却塞满了十年前,在重庆三青团中央训练班时自己的影子。鼻头酸涩起来,因为南方的湿冷堵得慌。

    实在是睡不着,他蹑手蹑脚爬起来,回头看看没有吵醒伯禽,就掩好门,摸黑到了厅里去。

    厅里很冷,窗没有开,但毛玻璃上凝了层层的霜,透着张牙舞爪的寒气。

花蔓布子裹的老沙发上早就坐着个人,是同样也睡不好的叶碧玉。

她裹了一副毯子,瞅着屋里的暗角愣神。

  “碧玉姐,还不睡啊。”方孟韦之前一直是叫崔婶的,后来怕不方便,就跟着伯禽平阳叫自己方叔叔的势头,改了口。

  “啊,侬阿斯啊*,大衣快穿上,不要凉着了。”

    方孟韦把自己陷进另一边的软椅里,脑子里厘不清的慢慢也有了规划。

  “碧玉姐,伯禽平阳得进学校去。”

    叶碧玉眉碾成展不开的八字:“到香港来,我都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好。你上次给我的那个,那个盒子……侬讲要那能办嘛。”一盒子的大黄鱼,老崔还在的时候都没见过……这下塞进了手里,她只觉得心里怕得慌,生怕一不小心露了财招来祸端。

    方孟韦深吸口冷气,“这个我上飞机之前问过,爹说在银行能开个帐头存,也能换港币。这边经济比北平要好,应该能够供伯禽和平阳上到大学。但坐吃山空不是个好方法,何况……这终究是马汉山的钱。”

    叶碧玉看看他,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。

  “碧玉姐,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,你不要多想。”方孟韦赶紧轻声补充,这是马汉山欠崔家的,然而并不是欠他的,“我明天跑一趟银行,然后看看,有没有能做的活计。”

    叶碧玉也只好点点头:“也好的,真是多亏有你了。”

 

 

    一早就问了何太一些地址,方孟韦早餐吃得味似嚼蜡,放下筷子,拿皮包装上金条就上了街。

    白天的香港,与小街巷里的清冷仿佛不是一个世界。林立的西洋式高楼,不似北平的古色古香,但却让方孟韦想起了上海。

    那时母亲不爱坐小汽车,说排场太大。或有时要带着他们兄妹三个上街了,就坐的电车。四个人挤在一起,孟敖和他一起把妹妹逗得咯咯笑。

 

    上环本就热闹,外来的人多了,更加拥挤起来。人头攒动,画满广告标示的绿皮双层电车在街上缓慢地行走。方孟韦看了一眼拥挤的电车,拎着袋子的手紧了几分,还是叫了一辆黄包。

    到中心的荷兰小公银行排了半天长队,方孟韦总算是开了个户头,存好了金条,换了港币出来。

    给崔婶的钱安置妥当,算是卸下了一点压力。

    早高峰也过去,电车下层的三等座空荡了些,在城市里沿着轨道游转。

    方孟韦在街上看了几眼,终究还是压下了那点怀念。

 

    日子还长着呢,还有些事情,比伤怀要着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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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挺好的,不错啦。

*你也是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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